故乡黄花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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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1-22文/段万义散文

梦里黄花开,似是母亲来。

成片的黄花菜荡漾至远方,幻化成童年歌谣的浪漫与欢愉。母亲挽着竹篮穿行其间,采摘完美夏日的鲜嫩和希望。每每跟在母亲身后,时间久了,心情便生出了雷雨天,嗔怪母亲劳作过度和过慢。一向被人赞为能手的母亲,没能因我的懵懂稚言而丝毫责备,只是半开玩笑半教导地说:"人勤快一点总是好的,倘若今天的事等到明天去完成,那真的黄花菜都凉了。"当时不谙世事,心想凉就凉了呗,但过后又觉得母亲所言有那么点儿在理。

母亲是生活的一把好手,正如她侍弄的黄花菜一样生动喜人。显然,父亲是满意的,他说:"你以后要找个像***一样的媳妇才好,会过日子那是硬道理。"父亲说这话时脸上是自豪的,心里应是温馨的。此后,回味父亲的忠告,慢慢觉悟出母亲的气质,与她脚下的那片土地是极其协调的,跟那些黄花菜也是非常和谐的,自然和整个家就彻底融合了。

让邻人羡慕的餐桌上,母亲总是花样翻新,或清炒、或凉拌、或煲汤,好一桌黄花菜的时令宴。剩余的黄花菜会分送给亲朋,还时时卖到集市,换取家庭所需。记得少年时拥有的第一支钢笔,便是母亲以黄花菜满足了我的奢望。

那天,母亲什么日用品都没添置,但脸上充满着无限期望对我说:"好好写字。"虽然母亲没有一字一顿地严苛要求,但也许是对它的喜爱,或是为了母亲的嘱咐,以后我竟与文字结下了一道长长的善缘,一直延续至今日。

长大后,求学在外地,而今又匆匆奔走天涯。人生也许没有很多错,但可能经历了许多的错过。新鲜的黄花菜似乎再难有恰当的机会犒劳舌尖,那份清甜的滋味常常牵引着难以言说的乡愁。

甚幸,母亲行动尚方便,每年都会邮寄一袋自制的干货,传送老人家的绵绵挂念。想象着母亲用钢尺在炉火边熔化塑料袋边沿,然后以手指蘸水迅速将袋口密封的神情,她是否会被火烫伤了手?想到此,便深深触动了我感性的神经与心灵。

细看那份母亲的礼物,根根黄花菜与超市里卖的有些不一样,颜色略显金黄,更重要的是少了花下短梗。电话咨询何故,母亲说:"傻孩子,干货的梗太硬,影响口感,怕你们没时间,便都剪了。"爱人听了母亲简短的话,眼圈瞬间红了。

母亲处理硬梗时,一定有慈爱的阳光飞舞在剪刀上,一剪一想,一想一念。难怪幼年时得到母亲的瓜子仁,总是没有了顶尖尖,那准是母亲怕刮伤了我稚嫩的口腔,而一颗颗地把瓜子尖先咬掉。

黄花菜,作为搭配很多荤菜的重要原材料,已被寻常人家所喜爱,并在大酒店也时而觅得其芳容。那洋溢到脸上的真味缠绕在口腔内,让清新的味觉慢慢复苏,仿若有雅兰相随,说出的话也似乎携带了缕缕馨香。

爱人在母亲的提示下,正精心炖制无梗黄花猪蹄汤。煲内滋滋响,响起了温暖的歌;炊烟袅袅升,升起了思念的潮。

母亲还健在,故乡黄花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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